一审：(2020)京0108民初5996号

二审：(2021)京01民终9565号

再审：(2022)京民申2213号

一审：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

二审：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

再审：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

代书遗嘱是否符合法律规定的形式要求？

李某1与纪某原系夫妻关系，二人生育三女，分别为李某3、李某4、李某2。纪某于2008年3月27日去世。2003年12月1日，李某1（乙方）与中国人民解放军装备指挥技术学院签订《泰欣苑小区经济适用住房出售协议书》（以下简称《协议书》），约定由李某1购买北京市海淀区宝盛里X号房屋。2008年6月26日，上述房屋核发产权证，产权证登记坐落为北京市海淀区宝盛里X号（以下简称涉案房屋），所有权人登记为李某1。2018年9月20日，中国人民解放军战略支援部队航天工程大学供应保障处出具《住房证明》，确认该房屋性质为军队经济适用房，且军队经济适用房上市交易文件尚未出台，暂不能上市交易。李某2和李某3提交纪某生前委托北京某律师事务所做遗嘱见证的《民事委托代理合同》、《见证书》、发票等。《见证书》记载北京某律所的陈律师及刘助理见证纪某代书遗嘱订立的全过程，该代书遗嘱由刘助理代书。代书遗嘱记录纪某将房屋所拥有的财产权利由大女儿李某3和小女儿李某2共同继承。具体份额由李某3、李某2二人在互谅互让的基础上协商确定。《代书遗嘱》的落款处有“刘某”、“陈某”的手写签名，以及有“纪”的签字一个和手印一枚。李某、李某2、李某3对于纪某的遗嘱存有争议。诉讼中，李某4到庭确认：其放弃对纪某的遗产继承，不参与本案诉讼。

一审法院认为：

《代书遗嘱》的遗嘱人的签名只有“纪”字，签名不全，不符合上述法律规定的形式要件，故该遗嘱无效。因此，在纪某去世后，其对涉案房屋所享有的份额，应按法定继承办理。

在具体的遗产处理上：首先，涉案房屋作为李某1与纪某的夫妻共同财产，应先析出一半为李某1所有，剩余的一半为纪某的遗产；其次，纪某的遗产由其法定继承人予以继承，即李某1、李某3、李某4、李某2，且因李某4放弃继承，故应由李某1、李某3、李某2继承；最后，作为同一顺位的继承人，继承的份额一般应当均等。因此，李某1的最终份额为三分之二，李某3和李某2的份额各为六分之一。

二审法院认为：

涉案遗嘱从形式上看，有刘某、陈某两人在场见证，由刘某代书，注明了日期为2008年3月19日，刘某、陈某在涉案遗嘱上签名，遗嘱人纪某在遗嘱上捺印，并签了“纪”字。故涉案遗嘱符合法律上关于代书遗嘱的形式要件。

就李某3提出的涉案遗嘱无效之主张，本院具体论述如下：

1.李某1主张纪某没有在涉案遗嘱上签名，在遗嘱的落款处写了“红”字，不是“纪”，也没有写年月日，违反了相关法律规定。对此本院认为，根据日常经验判断与辨认，涉案遗嘱捺印处签字应为“纪”字，并非“红”字。涉案遗嘱中载有年月日，并非没有日期。纪某生前文化水平不高，订立遗嘱时身在病房且罹患癌症，2008年3月19日订立遗嘱后，于2008年3月27日去世，间隔时间较短，考虑到上述因素纪某仅签了“纪”字并按捺手印存在一定合理性，故不能以此否定涉案遗嘱不具法定形式要件。虽然李某1不认可涉案遗嘱中“纪”和捺印的真实性，但经本院询问，李某1对此均不申请鉴定，视为其认可真实性，故李某3的该项辩称不能成立，本院不予采信。

2.李某1主张涉案房屋房款尚未付清，产权为单位，涉案遗嘱不具法律效力。对此本院认为，根据《住房证明》显示涉案房屋的性质为军队经济适用房，该房屋系为李某1与纪某2婚内取得，应为夫妻共同财产，纪某有权对其享有的涉案房屋相应份额通过遗嘱方式进行处分。故李某1的该项辩称缺乏法律依据，本院不予采信。

3.李某1主张涉案遗嘱的见证人之一是实习律师，违反了《律师见证工作业务细则》的相关规定，律所没有盖章，委托合同双方没有签字和日期，涉案遗嘱不具法律效力。对此本院认为，根据原继承法的规定，遗嘱的法定类型分为公证遗嘱、自书遗嘱、代书遗嘱、录音遗嘱、口头遗嘱，所谓的“律师见证遗嘱”并不是法定的遗嘱形式。涉案遗嘱从法定类型上，属于代书遗嘱，应以法律规定的代书遗嘱的形式要件为标准进行审查，而非以律师见证的行业规范为标准予以审查效力。故李某1的该项辩称于法无据，本院不予采信。通过上述分析涉案遗嘱具备法定的形式要件。

再审法院认为：

本案中，涉案遗嘱从形式上看，有刘某、陈某两人在场见证，由刘某代书，注明了日期为2008年3月19日，刘某、陈某在涉案遗嘱上签名，遗嘱人纪某在遗嘱上捺印，并签了“纪”字。虽然纪某签名不全，但是考虑到纪某生前文化水平不高，订立遗嘱时罹患重病，订立遗嘱后数日即去世的情况，纪某仅签了“纪”字并按捺手印存在一定合理性。而涉案遗嘱属于代书遗嘱，应以法律规定的代书遗嘱的形式要件为标准进行审查，而非以律师见证的行业规范为标准予以审查效力，在刘某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，不属于继承人、受遗赠人亦与继承人、受遗赠人无利害关系的情况下。李某1仅以刘某无律师资格，违反《律师见证业务工作细则》为由主张涉案遗嘱无效，缺乏法律依据，故涉案遗嘱符合法律上关于代书遗嘱的形式要件。李某1虽不认可涉案遗嘱中“纪”和捺印的真实性，但经法院询问，李某1对此均不申请鉴定，二审法院视为其认可真实性并无不妥，李某1的此项主张不能成立。

一审法院判决：

现登记在李某1名下的北京市海淀区宝盛里X号房屋归李某1、李某3、李某2按份共有，其中李某1占有三分之二的产权份额，李某3、李某2各占六分之一的产权份额。

二审法院判决：

一、撤销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（2020）京0108民初5996号民事判决；

二、现登记在李某1名下的位于北京市海淀区宝盛里X号房屋由李某1、李某2、李某3共同继承，其中李某1享有二分一权利份额，李某2、李某3各享有四分之一权利份额；

三、驳回李某1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
再审法院判决：

驳回李某1的再审申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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